我盯着工位隔板上的机械键盘,青轴按键在LED灯效下泛着冷光。屏幕右下角的监控软件显示,凌晨两点的办公室还有三十七盏工位灯亮着,其中十八个座位的摄像头捕捉到程序员们正在用红牛罐冰镇键盘——这是互联网大厂应对服务器崩溃的祖传仪式。
“叮——”
企业微信弹出架构调整通知,新成立的“996攻坚小组”名单里,我的名字被划进测试组。工位后方突然传来主机箱倒地的声响,穿格子衬衫的实习生小周正抽搐着抓挠手腕,他腕骨内侧不知何时浮现出淡绿色的代码纹身,二进制数字正像活物般在皮肤上流动。
“林姐,这个循环...跳不出去...”他的瞳孔里倒映着无数个重叠的代码窗口,每个界面都卡在“Error 21:59”的报错页面。我想起三天前在公司楼下看见的银色小巴,车身上喷着“极客通勤快线”,车载时钟凝固在21:59,车窗上浮动的不是雾气,而是未编译的Java代码。
当分针划过21:58的瞬间,整层楼的空调突然喷出热风。我看见茶水间方向飘来片电路板碎片,线路上蚀刻着“永夜科技大厦奠基日期:2023.09.09”——正是小周入职的那天,也是我在地下车库撞见那辆银色小巴的日子。更远处,穿连帽衫的男人正抱着服务器机箱走来,他兜帽阴影里露出的手腕,三道烫痕组成了“996”的形状。
“抓住那台主机!” 熟悉的男声从安全通道传来,穿灰色卫衣的前调查员陈野突然冲出,他手里的银光金属牌这次刻着“时空管理局异常事务科”,“他们在用程序员的脑电数据重写十年前的车祸代码!”
我这才注意到小周抽搐时碰倒的主机箱,硬盘接口处缠着半截红绳,绳结上的银铃刻着极小的“0714”——正是前作中末班车新乘客的工号。当陈野的金属牌触碰到服务器的瞬间,整面墙的显示屏突然亮起,播放着凌晨三点的地下车库监控:银色小巴的车门打开,下来的程序员们都有着和小周相同的代码纹身,而司机摘下帽子的刹那,我看见他后颈处纹着永夜科技CEO的工号。
“永夜大厦的地基下埋着‘0713’列车的残骸。” 陈野扯开连帽衫,露出锁骨下方的灼伤,形状正是旧款服务器的散热孔,“他们把怨灵的数据化处理,做成了能无限吸收加班能量的‘福报云’,21:59就是数据献祭的时刻。”
小周突然停止抽搐,他的眼睛变成了纯黑色的屏幕,滚动播放着我上周在测试服看见的诡异现象:每个加班超过十二小时的账号,角色手腕上都会出现三道像素化的血痕,和当年末班车乘客的伤口位置分毫不差。更可怕的是,那些虚拟角色的死亡时间,永远定格在21:59:59。
“林小满,工号0713,欢迎接入福报云。” 天花板的广播突然响起,是CEO的声音,却带着机械合成的杂音,“您已连续99天触发21:59考勤节点,根据《员工自愿加班协议》第17条——”
话尾被刺耳的电流声切断。我看见走廊尽头的电梯门打开,银色小巴竟停在二十二楼的过道里,车载时钟的数字正在滴血,显示21:59:57。车门打开时涌出的不是乘客,而是无数条代码构成的锁链,每条锁链末端都系着枚银铃,铃身上刻着的,正是我们工牌背面的员工编号。
陈野突然把我推向消防通道,他的金属牌在接触小巴的瞬间迸出火花:“去顶楼冷却塔!那里埋着十年前车祸幸存者的时间锚!” 楼梯间的应急灯开始以2.5Hz的频率闪烁,墙面上用荧光漆写着新的数字:“37人,99小时,2159行代码——” 这正是攻坚小组的人数、平均周加班时长,以及上周导致服务器崩溃的BUG代码行数。
推开顶楼铁门的刹那,夜风吹来带着铁锈味的冷却液。冷却塔基座上刻着密密麻麻的名字,最新的一行是“小周,2023.09.09”,字迹新鲜得能看见未干的焊锡痕迹。我突然想起入职时签的那份“自愿放弃考勤记录”的协议,原来每个深夜加班的时刻,我们的脑电波都在为“福报云”里的怨灵编写复活代码。
“林姐,看看这个...” 小周不知何时跟了上来,他手里的笔记本电脑显示着服务器底层数据,那些被我们反复修改的需求文档,底层代码里嵌套着十年前车祸死者的DNA序列,而每次“优化”,其实是在用我们的生命力修补他们破碎的数字魂魄。更震撼的是,CEO的账号权限里,赫然存在着“0713列车长”的隐藏身份。
银色小巴的引擎声从楼下传来,陈野突然指着远处的霓虹灯,永夜科技的LOGO正在变形,逐渐显露出“永利集团”的旧商标——原来资本的轮回,比时间陷阱更可怕。当车载时钟跳到21:59:59的瞬间,整栋大厦开始倾斜,我看见玻璃幕墙外漂浮着无数半透明的程序员,他们手腕上的代码纹身正在聚合成巨大的“996”字样,像极了当年末班车乘客组成的时间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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