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的风卷着血锈味灌进鼻腔时,湛风正用掌心的温热带郝悦回暖。
她的手指还在发颤,像片沾了晨露的槐叶,却固执地勾住他手腕不肯放。
"风..."郝悦的声音裹着疼,尾音轻得要散在风里,"别...别硬撑。"
他低头,正撞进她湿漉漉的眼睛。
那双眼本该盛着市井里的烟火气,此刻却浮着层薄雾,像被雨水打湿的琉璃灯。
湛风喉结动了动,将她发间沾的血渍轻轻捻去——是方才"慈悲阁"修士偷袭时溅上的。
他记得那道鬼火擦过她肋下时,自己的魂魄都跟着裂了道缝。
"郝悦姑娘!"赵大哥突然低喝。
他的沧溟剑在身前划出半弧,剑鸣里裹着三分急,"那边——"
话音未落,山谷入口的雾墙被撕开道口子。
古玄子踩着满地碎石踏进来,玄色道袍下摆沾着暗红,腰间古剑"清霜"嗡鸣如泣。
他身后跟着的十余个修士,个个眼尾点着金漆,袖口绣着扭曲的莲花纹——是古老修仙者联盟里最棘手的"焚魂一脉",专以吞噬他人仙魂为修炼根基。
"湛盟主。"古玄子抚过剑柄,嘴角扯出抹冷笑,"上回在苍梧山,你仗着仙魂之力的残韵逃得倒快。
今日...可还有地方躲?"
湛风的瞳孔微微收缩。
他能清晰感知到,古玄子身上的灵力波动比三月前强了三倍不止——那是吞噬了至少五名元婴修士的痕迹。
更危险的是,这些人身上都缠着若有若无的黑丝,像是...被某种更强大的存在标记过。
"交出仙魂之力。"古玄子抬剑指向他,"我保你道侣周全。"
郝悦突然攥紧他衣袖。
湛风能感觉到她指甲掐进掌心的疼,比魂火灼烧更清晰。
他低头,正看见她咬得发白的唇——这个总爱骂他"修仙疯子"的姑娘,此刻连句"别答应"都不敢说,怕惊动了对面的恶狼。
"赵大哥。"湛风声音轻得像怕惊着怀里的人,却带着刻进骨血的坚定,"带她去石堆后。"
赵大哥的手在剑柄上顿了顿。
他望着郝悦苍白的脸,又望了望对面十二道如狼似虎的身影,喉结动了动:"湛兄弟..."
"她肋下的伤还在渗血。"湛风将郝悦轻轻推过去,指腹擦过她冰凉的耳垂,"你替我看着她把止血丹咽下去。"
郝悦突然拽住他衣角。
她的指甲几乎要抠进他肉里,眼睛亮得反常:"湛风!"
他转身,看见她眼里的水光。
那是当年他在雷劫里撑不住时,她举着雷符冲进雨幕时的眼神;是他结丹期走火入魔,她守了三天三夜,在他醒时骂"你敢死我就把你魂魄捆在厨房"的眼神。
"我数到三。"湛风用拇指抹掉她眼角的泪,"一——"
郝悦咬着唇,被赵大哥半拖半抱地拽向石堆。
小修士缩在石后,立刻把怀里的药瓶塞过去,碎瓷片在他发抖的手里闪着冷光。
古玄子的剑又往前送了寸:"看来你是想让这姑娘陪你下黄泉?"
湛风转身。
金红光芒从他瞳孔里漫出来,像两簇烧穿夜幕的星火。
他能感觉到仙魂之力在经脉里流淌,每一丝都顺着灵识的指引流转,像最趁手的剑,最温暖的甲。
守魂者说的"心比仙魂纯粹",此刻终于有了实感——那些与郝悦相处的画面,那些"想护着她"的念头,此刻都成了灵力的锚点。
"上回是我错估了你们的无耻。"湛风抬手,灵焰真火在掌心腾起,金红与赤焰交融,像朵烧不尽的莲,"错估了有人能为了力量,连道心都吞下去。"
古玄子的脸色沉了沉。
他身后的焚魂修士开始结阵,十二柄剑悬浮在半空,剑身上的鬼火连成暗红锁链,将山谷围了个严实。
有几缕黑丝从剑刃里渗出,在空气中凝成模糊的人脸——是被他们吞噬的修士残魂。
"你以为得了仙魂之力就能翻天?"古玄子冷笑,"这东西本就是...啊!"
他的话被一声闷哼截断。
湛风的身影突然模糊,再出现时已在十步外。
古玄子的左肩多了道焦黑的剑痕,灵焰真火正顺着伤口往他经脉里钻,烧得他灵力运转迟滞。
"我以为..."湛风的声音从另一侧传来,金红光芒在他周身流转如蝶,"护道心者,从不需要借他人之力。"
古玄子猛回头,正看见湛风站在十二柄悬浮剑中央。
那些本该锁死他的鬼火锁链,此刻竟像碰到热油的冰,滋滋啦啦地融化。
他身后的焚魂修士脸色骤变,同时掐诀要收回灵剑,却见金红光芒顺着剑身倒灌回来,在他们掌心烧出焦黑的窟窿。
"这不可能!"最年轻的焚魂修士尖叫,"仙魂之力怎会...怎会听你驱使?"
湛风没回答。
他望着郝悦所在的石堆方向——能看见赵大哥正喂她吃药,她皱着眉把药瓶拍开,却还是乖乖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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