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禁良民,施以酷刑,陆晋乾,你眼里可还有王法?”
朱焕高大的身躯站在门口遮挡天光,虎啸般呼喝质问,一身凛然正气让人望而生畏。
京兆府一众捕手鱼贯而入,纷纷拔刀将陆晋乾围起来。
其中一个捡起朱焕掷出的钱袋,交回到他手里。
管家带着持棍护院慢两步追来,“大公子,他们非要闯进来。”
不是他们不拦,京兆府这些人,一个个凶神恶煞的,实在是拦不住。
陆晋乾有一瞬慌乱。
好端端的,京兆府的人怎么会突然闯到家里来?
整理好情绪,陆晋乾拱手施礼,“朱参军,你有所不知,此人实为小贼,偷了我——”
“我没有!大人明鉴,我没有偷东西。”
秋月拼尽全力吼出来,嘴角溢出血沫,最终筋疲力尽,靠在架子上瞪着陆晋乾喘粗气。
老天开眼,我秋月命不该绝。
陆晋乾转身背对着朱焕,面朝秋月沉声威胁,“我劝你最好想清楚再说话,千万别一人犯错连累全家。”
“呵!”秋月笑了。
她家就剩她一个,至于牢里那个爹,她巴不得他快点死。
陆晋乾这一招对别人或许有用,放在她身上实在是用错了地方。
朱焕浓眉倒竖,铁青着一张脸。
“偷盗一事尚无定论,就算是真的,也该送交官府按律法处置,岂能私设公堂擅自用刑?来啊,把二人押回京兆府,交由大人审问。”
陆晋乾不想把事情闹大,一边配合一边思考对策。
路上,他压低声音向旁边一名捕手打听,“是不是陆未吟叫你们来的?”
那捕手将他上下扫视一遍,没作声。
陆晋乾很快会意,悄悄将一块银锭子塞到他手里。
“就是陆未吟对不对?她到底——”
“大人!”那捕手冷笑打断,快步追上最前方的朱焕,“陆晋乾想贿赂我。”
他递上赃银。
陆晋乾脸色难看至极,“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
朱焕将物证收好,“陆大公子不必解释,到公堂上跟赵大人说去吧。”
态度坚决,一点情面都不讲,陆晋乾只能把后面的话咽回去。
肯定是陆未吟,她发现这个叫秋月的小贼不见了,又不知如何得知是他抓了人,所以报官来抓他。
居然这样对待自己的亲哥哥,简直罔顾人伦。
陆晋乾在心里骂了陆未吟一路,到公堂却傻眼了。
陆未吟不在,等着他的居然是坐轮椅的萧东霆。
朱焕让人将秋月带到衙后内堂治伤,陆晋乾虽然不满,但也没说什么。
治一治也好,要是那贱人死了,牵涉人命,就更麻烦了。
“咳咳。”赵有信装模作样的清清嗓子,“陆晋乾,永昌侯府大公子萧东霆状告你强掳囚禁良民梁秋月,并鞭打凌虐致其重伤,你可认罪?”
陆晋乾还是那套说辞,“大人,是梁秋月她潜入将军府偷……”
“咳咳咳咳。”赵有信猛咳打断,拉起宽袖假装擦汗,趁机对着陆晋乾狂使眼色。
陆晋乾余光扫过旁边的萧东霆,嗫嚅两下,慢慢把嘴闭上了。
赵有信这才正身端坐,“本官看你面色不佳,是否身体不适?正好有大夫在,让他替你瞧瞧?”
“……好。”
不多时,大夫上堂,借着看诊朝陆晋乾低语了几句,陆晋乾瞬间白了脸。
待大夫离开,陆晋乾如同斗败的公鸡,垂下头颅,颓然又丧气。
“大人,我……认罪!”
赵有信当堂宣判,陆晋乾私闯民宅,凌虐良民,还有贿赂公差,数罪并处,罚杖五十,监禁半月,另赔偿梁秋月纹银百两。
说完,堆起一脸讨好看向萧东霆,“萧大公子,您觉得如何?”
萧东霆微微颔首,“大人英明!”
流光推着他离开,自始至终,萧东霆都没看过陆晋乾一眼。
陆晋乾盯着脚下地面,屈辱感如同极细的钢索绞着他的身躯,勒住他的咽喉。
齿尖死死咬住唇内软肉,直至尝到血腥味才松开。
永昌侯府大公子,哪怕坏了腿,也还是那么尊贵,那么骄傲,那么的高高在上。
呸,张狂纨绔,仗势欺人,说到底不过仗着祖荫罢了。
总有一天,他陆晋乾会站在更高的位置,将今日所受屈辱百倍偿还。
陆未吟,萧东霆,还有萧家的其他人,有一个算一个,他要让他们全部跪伏在自己脚边磕头认错!
京兆府大牢里,陆欢歌艰难捱过一个晚上,翘首盼着大哥来救自己,结果牢门打开,被打得皮开肉绽的陆晋乾被扔进来。
“啊,大哥!”陆欢歌快哭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牢里待一晚上,头发散了,脸也脏了,惊慌无措的举着手,却不知道该干什么。
陆晋乾自小习武,五十杖对他来说要不了命,但疼是真疼,血糊住衣料,看着更是触目惊心。
“是陆未吟和萧东霆!”
他趴在地上,咬牙切齿,阴鸷的脸冷得凝出一层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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