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度睁眼时，刺目的纯白又一次填满视野。
那个被称为“冗骸”的身影依旧背对着她，全息投影般的指尖正划过最后一帧画面。
“Dad End”的猩红字样在虚空中缓缓消散，像滴入水中的血珠。
“你到底是谁？”荣枳的声带像是许久未用，沙哑中带着金属摩擦般的颤音。她不动声色地活动着僵硬的指节，目光扫过这片没有边界的苍白牢笼。
“终于学会换台词了？”冗骸转过身时，嘴角的弧度精确得像是用量角器校准过。
“虽然还是老结局，不过……”冰凉的指尖突然抵住她太阳穴，“可喜可贺，那些顽固的残留数据总算清零了。”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荣枳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她注意到对方黑色西装下摆沾着类似二进制代码的荧光痕迹，正随着移动拖拽出转瞬即逝的流光。
“不过是又要重头来……”冗骸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不知何时转过了头，同时荣枳感到脊椎窜过一阵电流般的刺痛——她再次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掌控。
伪装用的茫然面具瞬间剥落。荣枳眼底燃起的怒火让整个空间的光线都为之一暗。
“居然能潜伏到这种深度？”冗骸的声音中浮现出震惊，像受损的音频文件般夹杂着刺啦杂音。
“就差0.3秒……”荣枳咬破的舌尖渗出血丝。她花了无数次轮回才摸清的规律：这个看似全知的存在其实像台老式扫描仪，只会机械性地追踪情绪波动。方才那缕没压住的杀意，成了她再次失败的回音。
当冗骸再次调取某个数据时，空荡荡的屏幕映出他思索的面孔，“所有关联角色都消失了？”
“你其实在恐惧吧？”荣枳忽然轻笑。她故意让这个念头在脑海中炸开，看着冗骸突然面无表情的看向她。
“真正的造物主需要设置安全距离？你连删除我的权限都没有……”
“住口！”一道无形的鞭痕抽在她脸上，飞溅的鲜血在半空凝成血色冰晶。
“承认吧，你也不过是更高维度剧本里的……”第二道鞭痕将她右脸撕开伤口，暴露出血肉。
冗骸突然静止得像卡死的程序。他伸手摸了摸从荣枳伤口滴落的鲜血，嘴角重新挂上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精确微笑：“原来如此……你在用疼痛掩盖某种情感。”
当他的指尖刺入荣枳眼眶时，整个白色空间突然开始解析度下降，像信号不良的老式电视般闪烁起噪点。
“被我说中了就想转移话题是吗？”荣枳脸上一直维持的讽刺表情不可避免的出现了一丝龟裂。
“果然……我能感觉到你在害怕什么。是什么呢？”冗骸眯起眼睛仔细的观察着荣枳的表情。
“你的编剧水平也是拙劣至极！”荣枳突然提高音量，“发现剧本漏洞就亲自下场干预，那个张非端和白庭都是你的化身吧？”她生硬地转换话题，“没头没尾的人物塑造，毫无意义的场景设置——比如密室里的黑雾……”
冗骸不为所动，只是专注地观察着荣枳面部每一丝细微的变化。
荣枳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尽管仍强撑着怒视对方，眼中的动摇却愈发明显。
“我明白了。”冗骸说着一只手搭在荣枳僵硬的肩膀上。
“你明白个鬼啊！”心中建起的屏障裂开了一丝缝隙令人恐惧，她下意识的大声喊了一句。
下一秒，她发现自己可以动了，但是她却没有趁机去攻击冗骸，而是瘫倒在地上浑身不停的颤抖着。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又是这样……”荣枳痛苦的拽着自己的头发一刻不停的重复着这一句话。
“百看不厌的反应呢。”冗骸愉悦地勾起嘴角。这时，一个模糊的人影在他身后渐渐成形。
“阿枳？”
是林洧柠的声音，并且她似乎完全看不见一旁的冗骸。
荣枳呆滞的抬起头，看到林洧柠的那一刻心脏几乎停跳。
“阿枳是你吗？我现在是在梦里吗？”林洧柠露出重逢的喜悦和不可置信的表情想要接近荣枳。
“是我。”她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嘴角的弧度像是被强行拉扯出来的。
“对不起……那些伤人的话……我只是不想连累你。”荣枳张开双臂，声音哽咽。在拥抱的瞬间，她再次闻到了林洧柠身上那让她安心的气息。
“没关系，我一直都觉得是这样……”林洧柠松了一口气似的小声说道。
“我好想你……”荣枳紧紧的拥抱着林洧柠。
“我也……”林洧柠的声音突然顿住，她察觉到什么似的低下了头。
——锋利的刀刃刺进她的腹部，鲜血很快就晕染开来。
“……什么？”林洧柠下意识的想要逃离，但是她却被荣枳紧紧禁锢在怀中。
“我来杀你了。”荣枳的声音冷得像冰，手上的动作却精准而残忍。刀柄转动时，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内脏被搅碎的触感。
“好疼……停手……”林洧柠的哀求声支离破碎。剧痛让她意识到，这绝非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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