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口滚烫的马奶酒裹挟着那丝诡异的“回响”与令牌奇异的共鸣感,如同燃烧的熔岩轰然灌入咽喉!何西门只觉得一股难以言喻的灼热洪流瞬间炸开,并非纯粹的暖意,而是夹杂着一种冰冷的、仿佛无数古老音节在血脉深处嘶鸣震颤的异样感!玄铁令牌紧贴心口,此刻不再是冰冷的死物,更像一块被投入熔炉的磁石,与酒液中那无形的“回响”激烈共振,发出沉闷而持续的嗡鸣!这嗡鸣并非声音,而是一种直透骨髓的震颤,仿佛要将他的五脏六腑都搅动移位!
“呃!”何西门闷哼一声,手中粗瓷碗“哐当”掉在地上摔得粉碎。他踉跄一步,单手撑住冰冷的桌面,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额角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混杂着酒气蒸腾的红晕。那来自草原的、本应带来力量的烈酒,此刻却成了引爆体内未知冲突的导火索!令牌的嗡鸣与血脉中无形的嘶鸣交织,如同两股洪流在他体内疯狂对冲、撕扯!
就在这时——
“笃笃笃!”
诊所那扇饱经风霜的木门,再次被敲响!这次的敲门声带着一种奇特的节奏,短促而清晰,三下为一组,间隔均匀,透着一股刻板而遥远的异域感,与之前快递员的敲门声截然不同。
何西门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向门口,瞳孔因体内剧烈的冲突而微微收缩。又是谁?雪中送炭?还是火上浇油?令牌的嗡鸣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敲门声干扰,出现了一丝紊乱,那血脉中的无形嘶鸣也随之减弱了一瞬。他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深吸一口诊所里混杂着浓郁酒香、消毒水和垃圾桶余味的浑浊空气,脸上肌肉抽动,硬生生挤回那副玩世不恭的假面,只是眼底深处的风暴未曾平息。
他拉开木门。
门外站着一个身材异常高大魁梧、裹着厚实藏青色长袍的男人。男人脸上带着高原特有的、被强烈紫外线灼烤出的深褐红色,眼窝深陷,鼻梁高挺,嘴唇紧抿,眼神如同高原的冻土般冰冷坚硬,缺乏温度。他头上缠着厚厚的布巾,只露出一双鹰隼般锐利的眼睛。他身后停着一辆沾满泥泞、车顶还残留着未化雪屑的越野车,引擎盖兀自散发着长途跋涉后的滚烫热气。
男人看到何西门,没有任何寒暄,只是微微躬身,动作带着一种刻板的恭敬。他双手捧着一个用厚厚的、带着冰霜寒气的白色牦牛皮包裹的方形盒子。盒子不大,却散发着刺骨的寒意,盒子表面精心绘制着繁复的、以蓝白为主色调的、类似雪莲与冰川纹样的图腾。
“何西门先生?”男人的汉语发音有些生硬,带着浓重的、如同岩石摩擦般的喉音,“奉雪域圣湖之畔,措温波(青海湖古称)明珠,嘉木央·卓玛公主殿下谕令,将此物送达于您。”他将那寒气森森的盒子双手递上,动作一丝不苟,如同呈递圣物。
嘉木央·卓玛!
何西门的脑海中瞬间掠过巍峨的雪山、澄澈的圣湖,还有那位在冰雪宫殿中、因寒毒缠身而苍白脆弱如琉璃、却又倔强高贵如雪莲的异族公主。他曾深入雪山,在古老苯教祭司的敌视目光下,以“一气化三清”针法辅以雪域秘药,驱散了她体内沉积多年的致命寒毒,将她从死亡的边缘拉回。离别时,公主那双盛满了感激与某种懵懂情愫的、如同高原湖泊般纯净的眼眸,曾在他心中留下过一丝涟漪。
“是我。”何西门压下体内翻腾的气血和令牌的嗡鸣,接过那寒气逼人的盒子。入手冰凉刺骨,仿佛捧着一块刚从冰山上凿下的寒冰。盒子表面凝结的细小冰晶沾湿了他的指尖。
高原汉子再次躬身,动作干净利落,转身便上了越野车。引擎咆哮,卷起巷口一阵混着泥雪的烟尘,迅速消失在视线尽头,仿佛从未出现过。
何西门关上门,背靠门板,冰寒的盒子紧贴胸口,那刺骨的凉意竟奇异地稍稍压制了体内令牌与酒液“回响”对冲带来的灼热与震荡。他深吸一口气,将盒子放在桌上,远离那摊破碎的瓷碗和马奶酒渍。
解开牦牛皮包裹上坚韧的牦牛筋绳,剥开厚实的皮料。里面是一个通体由某种温润白玉(或极品羊脂玉冻石)雕琢而成的玉盒,盒盖上同样精雕着雪莲与冰川的图腾,触手生温,竟能抵御外界的寒气。玉盒边缘,放着一卷用金线系好的、散发着淡淡檀香味的藏纸信笺。
何西门拿起信笺,解开金线。藏纸上是用金粉书写的、娟秀而带着一丝清冷气息的藏文,旁边同样附有工整秀丽的汉字:
“何先生:
雪山的风带来您的消息。圣湖的水映照我的感激。寒冰已消融,阳光重临措温波之畔,皆因您妙手回春。此膏乃采自昆仑绝顶、沐浴日月精华千年之并蒂雪莲,辅以圣湖晨露、牦牛奶酥、雪山灵泉,由宫中老姆以古法秘制七七四十九日而成。可润泽肌肤,祛除风霜痕迹,永葆青春光华。望笑纳,聊表寸心。嘉木央·卓玛 手书。另:听闻您身处俗世纷扰,望此膏之清寒,能为您涤去些许烦忧。盼…安好。(最后两字墨迹稍重,似有踌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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