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河悬臂的边缘，漂浮着一座茶摊。
它没有固定的形状，时而像一座古旧的竹亭，时而化作扭曲的星云，偶尔又变成一座赛博朋克风格的机械浮台。茶摊四周弥漫着星尘雾气，那些细碎的尘埃并非普通的宇宙尘埃，而是无数文明湮灭后留下的记忆残片，在引力波的扰动下，化作袅袅茶烟。
孙悟空盘腿坐在一张由中子星碎片打造的矮桌前，金箍棒斜倚在肩头。他面前的茶碗里盛着的不是凡间的茶水，而是一汪混沌的时空漩涡。他用金箍棒轻轻搅动，碗底便浮现出三十六个平行时空的倒影——有的世界里，他还是花果山的妖王；有的世界里，他早已成佛；还有的世界里，他根本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台编号为“W-72”的量子智能体。
茶摊的老板是一颗长着手脚的参宿四红巨星，通体赤红，表面翻涌着日珥般的火焰。它的“脸”是一块相对稳定的黑子区，勉强能辨认出五官的轮廓。此刻，它正用超新星爆发的余温给铜壶加热，壶嘴里喷出的不是水蒸气，而是微型黑洞蒸发出的霍金辐射。
“客官要加什么料？”老板的声音像是恒星内部核聚变的轰鸣，经过引力波的调制，勉强能听清。它随手掰下自己的一块星核，丢进铜壶里，壶内的茶水立刻沸腾，泛起七彩的星云漩涡。“有周文王推演过的《周易》星云，武后亲手调制的量子龙井，还有……”
话音未落，茶桌突然裂成两半。
左侧的桌面浮现出灵山讲经图——如来端坐莲台，三千诸佛环绕，金蝉子转世的玄奘正双手合十，聆听佛法。而右侧的桌面却显示着二十二世纪的硅基佛祖，它的身躯由纳米机械构成，脑后悬浮着量子佛光，正在给一群机甲罗汉讲解《赛博金刚经》。
裂缝之中，伸出无数手臂。
那些手臂有的由血肉构成，有的则是金属与生物组织的混合体，甚至有几条纯粹由数据流凝聚而成。它们疯狂地争抢着悟空放在桌上的三枚铜钱——那看似普通的铜钱，实则是三个坍缩的平行宇宙，每一枚都承载着无数生命的命运。
“啧，连茶钱都抢？”悟空咧嘴一笑，金箍棒轻轻一敲桌面。
“砰——”
整张茶桌瞬间坍缩成一个奇点，随后又膨胀开来，化作一片微型宇宙。那些手臂被时空扭曲撕扯，有的缩回裂缝，有的则被扯断，化作游离的量子幽灵，在茶摊四周飘荡。
茶摊老板叹了口气，它的星核因为刚才的扰动又掉了几块。“大圣，您这茶钱……付得有点贵啊。”
悟空没回答，只是盯着茶碗。
碗里的茶汤仍在翻涌，每一滴飞溅的水珠里，都坐着一个正在参禅的微型玄奘。他们有的穿着锦斓袈裟，有的披着纳米僧袍，甚至有几个浑身覆盖着外星文明的符文。
其中一个玄奘突然抬头，与悟空对视。
他的眼睛不是凡人的眼睛，而是两颗旋转的星系。
“悟空，”微型玄奘开口，声音像是从亿万光年外传来，“你找到‘真经’了吗？”
悟空咧嘴一笑，露出尖锐的獠牙。
“师父，您这问题，可比这茶摊的老板还会做生意。”
茶摊老板闻言，身上的火焰猛地一涨，像是被逗笑了。
就在这时，银河悬臂的深处，传来一阵低沉的嗡鸣。
有什么东西，正在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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