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是被一阵刺骨的痛意惊醒的。
指尖一颤，摸到一片温热的布料——顾宴的衣服！
“昭昭？”
他声音低哑，带着点鼻音，像是压抑着什么情绪。
她勉强撑开眼皮，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顾宴那张苍白的脸。
他额角还挂着冷汗，嘴唇干裂得都快掉皮了。
她心里一紧。这人又在硬撑了……
“你别乱动。”他低声警告，语气严厉，却掩不住眼底的担忧。
她刚想说话，手腕上的印记突然发烫，那种灼烧感直冲识海深处——
“命轮印记。”
一个沙哑苍老的声音从她脑海深处响起，像是从千年古墓里爬出来的幽魂。
林昭猛地睁眼，差点翻掌结印，却被一股虚弱感拖回现实。
她咬牙，强撑着坐起，结果灵力枯竭，整个人往后一倒，直接跌进顾宴怀里。
果然……修为暴跌了。
她低头看自己手腕，那枚淡金色的印记蜿蜒如蛇，和母亲临终前塞给她的玉佩图案一模一样。
“这是……”她刚开口，就被那道声音打断。
“恭喜你，成为命轮唯一的驾驭者。”
她瞳孔一缩，眼神骤然凌厉：“玄影呢？”
那一夜的画面浮现在眼前：血雾弥漫，玄影站在阵法中央冷笑的模样——那是她昏迷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老者沉默片刻，叹息声清晰可闻：“他不过是命轮选中的容器之一。”
林昭指甲几乎掐进掌心，指节发白。
容器？！
她忽然想起昏迷前手腕上那缕暖光——原来不是幻觉，是命轮印记在认主！
“昭昭？”顾宴的声音低柔下来，掌心覆上她冰凉的手背，“你在抖。”
她抬头看他，看见他眼底深深的青黑，还有藏在关切下的后怕。
他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力气，却仍强迫自己保持清醒。
她试探性地运转灵力，丹田空荡荡的，像被掏空的井。
“我修为……”
“暴跌到练气后期。”陆远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人还没进来，已经能听见他咬压缩饼干的声音。
门吱呀一声推开，玄色道袍沾着血渍，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压缩饼干。
“灵盟的人刚送来消息，云隐山脉的地脉因为血魂阵动荡，现在……”
“小蝶姐姐！”
清脆的童声打断他。
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少女从他身后钻出来，怀里抱着个雕花木盒。
她眼睛亮晶晶的，脸上还带着兴奋的红晕。
林昭认出这是灵音的妹妹小蝶，三天前围剿血魂阵时，这姑娘躲在树后目睹了全程。
“我、我可以当你的灵力载体！”她一边说，一边掀开木盒，露出一颗流转着幽蓝光泽的灵核。
“灵音姐姐说，你之前用寿元换灵力太伤本。我天生灵脉空阔，能暂时存住灵力，你用符篆吸收转化，就能……”
“不行。”林昭直接拒绝。
她见过太多因灵力反噬变成废人的例子，小蝶才十四岁，灵脉还没完全成型。
“可是顾哥哥还没醒！”小蝶扑到床边，抓住她的手按在自己腕间，急切地说，“你看你看，我灵脉凉丝丝的，灵盟的爷爷说这是天生的‘玉髓脉’，最适合当容器！”
林昭手指触到小蝶腕间，果然有股清冽的灵气顺着皮肤渗进来。
她抬头，正撞进小蝶湿漉漉的眼睛里——像极了当年被她从妖修手里救下的流浪猫，明明害怕得发抖，却硬要往她怀里钻。
“昭昭。”顾宴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低而沉，“我没事，可如果妖界通道……”
轰——！
地动山摇，屋顶瓦片簌簌掉落，窗户玻璃嗡嗡震动。
“血魂阵虽毁，但妖界通道被撕开了！”陆远猛地掀开窗，脸色瞬间变了，“刚才灵盟的监测仪显示，裂隙在云隐主峰，已经有低阶妖物顺着地脉涌出来了！”
林昭瞳孔一缩，脑海中闪过玄影那抹冷笑。
她终于明白玄影为何不急着杀她——血魂阵从来不是目的，只是撕开两界壁垒的钥匙。
“走。”她掀开被子，却因腿软栽进顾宴怀里。
小蝶立刻捧起木盒：“现在开始吧！”
灵核符篆在两人掌心燃起幽光时，林昭听见自己灵脉里传来细不可闻的“咔嚓”声。
小蝶的灵力像山涧溪水般涌进来，带着清甜的草木香，被符篆转化为属于她的灵力，在丹田凝成微弱的气旋。
“够了。”她咬着牙推开小蝶。
少女的脸瞬间苍白，额角沁出冷汗，却还在笑：“我、我还能撑……”
“再撑你灵脉就废了。”林昭扯下颈间的保命玉牌塞给她，“拿着，关键时刻捏碎。”
顾宴背起她时，她能感觉到他肌肉紧绷的力度，就像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
四人穿过遗迹破碎的石门，远处云隐山脉的方向，黑色裂隙像张巨口，正将山林啃噬成齑粉。
玄影就站在裂隙前。
他还是那身月白长袍，发间却缠着血色缎带，眼底翻涌着妖界特有的幽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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