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绝望如同铁锈沼泽的泥浆,刚刚被掀开的维修盖板后喷涌而出的惨白蒸汽短暂冲散。那只从管道深处伸出的、覆盖着粘稠菌液和油污的枯槁手臂,在警报红光中无声地招动着,如同地狱伸出的橄榄枝。
“…废…料…处…理…区…!跟…我…来…!格…林…大…人…要…见…你…!”
那丝微弱却熟悉的、属于格林菌骸的冰冷意念波动,如同投入死水的石子,在陆砚混乱的意识中荡开涟漪。格林?他在这堡垒里?还要见他?
前有堵截,后有追兵。通道前后,哨兵机甲沉重的脚步声和能量武器充能的嗡鸣如同催命的鼓点。那个“墨工”学徒阴冷的笑声通过扩音器在通道中回荡,带着猫捉老鼠的残忍。
没有选择!
“走!”陆砚的意念在咆哮中瞬间做出决断!守护的星火压倒了疑虑!他猛地低头,对着背上因痛苦而蜷缩的囡囡低吼:“抓紧!”同时,用尽残存的力量,抱着昏迷的苏青,朝着那个喷涌着惨白蒸汽的维修管道口,狠狠跃起!
覆盖着惨绿菌肉、指尖骨刺狰狞的左臂爆发出最后的蛮力,狠狠抓住管道口边缘湿滑的金属!冰冷的菌液和油污沾满手掌。他右臂死死抱住苏青,双腿在冰冷的金属墙壁上猛地一蹬,身体如同离弦之箭,带着两人,一头扎进了那弥漫着腥甜腐败蒸汽的黑暗管道!
噗通!
身体重重摔落在管道内粘稠湿滑的菌液和油污中!刺鼻的恶臭瞬间灌满口鼻!上方,维修盖板被那只枯槁手臂猛地拉回原位,发出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将通道内刺耳的警报和哨兵机甲的脚步声短暂隔绝。
黑暗,粘稠,令人窒息的恶臭。
陆砚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痛和浓烈的腐败气味。他挣扎着坐起,背上的囡囡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小腿的溃烂在污浊中显得更加触目惊心。怀中的苏青依旧死寂,心口的烙印如同破碎的顽石。
“跟…上…!”前方黑暗中,那个枯槁的身影无声地招了招手,转身,以一种怪异而迅捷的、如同壁虎般的姿势,贴着管道内壁粘稠的菌膜,向着更深沉的黑暗爬去。它移动时,菌肉与金属摩擦发出“沙沙”的声响,在死寂的管道中格外清晰。
陆砚咬紧牙关,拖着剧痛疲惫的身体,抱着苏青,背着囡囡,深一脚浅一脚地在粘稠的污秽中艰难前行。脚下是滑腻的菌膜、凝结的油块和不知名的金属碎片,每一步都如同踩在腐烂的生物内脏上。管道四壁覆盖着搏动的惨白菌肉,流淌着粘稠的脓液,散发出浓郁的甜腥腐败气息。空气污浊不堪,混杂着浓烈的铁锈、机油、强酸和尸体腐败的味道,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足以灼伤肺腑的致命混合体。
管道曲折向下,坡度陡峭。越往下,温度越高,那股令人窒息的恶臭也越发浓烈。脚下粘稠的污秽开始变得滚烫,如同流淌的沥青。四周的菌肉搏动得更加剧烈,脓液分泌如同小溪。
不知爬行了多久,前方豁然开朗。
视野被巨大的、难以形容的恐怖景象彻底填满!
这是一个庞大到令人绝望的地下空间,目之所及,根本望不到边际。空间如同被掏空的山腹,穹顶高悬,隐没在翻滚的、散发着幽绿磷光和暗红污染光芒的剧毒蒸汽之中。
脚下,是堆积如山的机械残骸!断裂的吊臂如同巨兽的肋骨,扭曲的引擎如同腐烂的心脏,破碎的装甲板如同剥落的鳞片,锈蚀的管道如同缠绕的肠子…各种废弃的机械零件、战争载具的残骸、乃至巨大到如同楼房般的反应炉碎片,在这里堆积、倾覆、互相挤压,形成一座座连绵起伏、望不到尽头的金属坟山!
更恐怖的是,这些堆积如山的机械坟冢,并非死寂。无数搏动流惨白菌肉如同活体的苔藓或血管网络,覆盖了几乎每一寸金属表面!粘稠的脓液从菌肉缝隙中渗出,汇聚成散发着恶臭的溪流,在残骸的沟壑间蜿蜒流淌,最终注入下方更深处翻滚沸腾的、散发着刺鼻强酸和恐怖高温的废料溶解池!
溶解池如同这片死亡国度的中心湖,面积广阔,粘稠的、黑紫色的废料液如同滚开的沥青般剧烈翻滚、鼓泡!每一个气泡破裂,都喷发出浓郁的、带着强烈腐蚀性和灵魂灼烧感的剧毒蒸汽,正是之前管道中弥漫气味的来源!池面上,漂浮着无数尚未被彻底溶解的金属残骸和蠕动的菌肉团块,如同地狱汤锅中的浮渣。
空气中,漂浮着肉眼可见的、闪烁着幽绿或暗红光芒的金属粉尘和污染孢子云,如同致命的雾霭。这些粉尘和孢子落在堆积的菌肉上,发出“滋滋”的声响,被贪婪地吸收;落在裸露的金属上,则加速着锈蚀和腐朽。
整个空间,就是一座由废弃机械、工业污染和菌骸生命强行糅合而成的、散发着无尽死亡与绝望的巨型腐化坟场!是锈械堡垒所有污秽与黑暗的最终归宿!
“呕…”背上的囡囡被浓烈的恶臭和恐怖的景象刺激,发出一声干呕,小小的身体剧烈颤抖,紧紧闭上了眼睛,将脸埋在陆砚破碎的战装肩甲上。怀中的苏青在恶臭蒸汽的刺激下,眉头极其微弱地皱了一下,呼吸似乎更加急促微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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