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沐清雨走到悬崖边，大声呼喊着小鱼的名字，声音在山谷间回荡。
沐清雨的喊声一次次如潮水打在悬崖下的深渊，却得不到一丝回应。这个茫茫的雪林，似乎吞噬了小鱼所有的踪迹。寒风凛冽，割在人脸上如刀割般生疼，即便这样，沐清雨依旧站在悬崖边一动不动，手掌不由自主地攥紧又松开。
“他不会做傻事吧？”她喃喃自语，心头一阵阵慌乱。她努力压低自己的声音，可颤抖的语调和眼角泛红的湿润，早已暴露了她的不安。
苏百里蹲在不远处的地上，捡起一截折断的树枝，划弄着地上残留的脚印。他自然听到了沐清雨的低语，抬头看了她一眼，轻轻一叹：“他不至于……你啊，先冷静一点。”尽管嘴上这么劝着，连苏百里自己都感到没底。
“怎么冷静？”沐清雨猛地回头，眼眶猩红，语气中带着几分崩溃，“是我害了他！是我一掌打倒了他！你知道吗？我连道歉的机会都没有，他就跑了！”
“你有这么大劲儿啊？”苏百里随口调侃了一句，却换来沐清雨一记直勾勾的瞪视。他摸了摸鼻子，讪讪一笑，收敛起了嘴角刚露出的弧度。
下一秒，沐清雨深吸一口气，转过身猛地跪倒在地，整个人毫无防备地瘫在那里，双手撑在积雪覆着的草地上，开始嘟囔起一些让苏百里听了头皮发麻的话。
“我早就把他当亲人了，你知道吗？”她的声音沙哑，像是随时都会扯出一团碎裂的情绪，“他笨手笨脚爱胡闹，有时候一转身能摔到桌子上，但……但他陪着我吃饭的时候真开心啊。”她说着泪珠顺着脸颊滑下来，如同一串破碎的珍珠，她却毫不在意，抬起袖子就胡乱一抹，“游乐园他非要玩摇摇车，非挤在小孩子堆里，还……还吵着要吃，结果吃到最后全沾在了脸上！”
“而我刚刚为什么把他打成那样……”她的声音陡然提高一度，但随后转而化为了极尽自责的哽咽，双肩抽动得如寒风中摇曳的叶片。
苏百里看得目瞪口呆，手里拿着树枝的动作都僵住了。他张了张嘴，正想插话，却被沐清雨继续的话语打了个措手不及。
“小王八蛋！”沐清雨一跺脚，猛地抬起头，直直瞪向那片无边的深林，“你怎么就这么没良心呢？我又不是故意的！我哪里知道那老虎就是你？你变成那样还在那儿发出‘呼噜’声音，我还以为真是要吃人了！”她抹了一把鼻涕，直接甩在草地上，那模样又委屈又气愤，活像一个被欺负的孩子。
“清雨……你先冷静点。”苏百里试探性地开口。
“冷静？”沐清雨倏地转过头，愤愤看着他，“怎么冷静？我都说了，我出去找观景点，是因为他抱怨自己从没见过完整的日出，我想让他看一次的！结果呢？结果呢！”她说着泪眼模糊，语气越发哽咽，“他倒好，记仇，生气，撂担子跑了，还不带脑子的！他那个样子，丢在人堆里被发……发现，我、我可怎么办啊！”
沐清雨终于崩溃成了一滩水，跪坐在地上，一边胡言乱语一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苏百里彻底无语了，他从没想过，平时温柔冷静的沐清雨，竟然还能有这么个崩溃的模样。他叹了口气，刚想上前扶住她，却被沐清雨一把甩开。
“别管我！”她哭得眼都肿了，大吼一声，“小鱼不出来，我就不走！我要在这里，大声骂他！骂到他听见为止！”
那声音可真是响亮，震得苏百里差点没跳起来。他张着嘴，正准备再劝几句，忽然间，远处的雪林里窸窸窣窣传来动静。他神情一凛，立刻面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沉声说道：“有人！”
沐清雨也一愣，但立刻爬起来，飞快地用袖子抹掉脸上的泪痕。两人凝神屏息，目光死死地盯着雪林深处。
不多时，一个熟悉却狼狈的身影慢慢从阴影里走了出来。他的上衣已经完全撕裂，肩膀上新添了一道还在渗血的抓痕，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正是小鱼。
“小鱼！”沐清雨看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先是一怔，接着猛地冲了过去，眼眶刚干的泪水又泛了出来。
“别过来。”小鱼虚弱地举起手，挡住她的靠近。他的眼神中仍带着畏惧，一步步往后退着，仿佛她会伤害他似的。
“你……”沐清雨被他这个动作刺痛了心，一时语塞。
苏百里皱了皱眉，立刻走上前挡在了中间，沉声问道：“你干什么了？为什么搞得这么一副样子，我们找了你这么久，你知不知道！”
小鱼嘴唇微微颤抖了下，似乎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他垂下头，不看任何人，而是抬手擦了一下脸颊上的血污。
这时的空气仿佛凝滞了一般，雪林间只余寒风肆虐的嘶鸣声。
雪林间，一片死寂。
小鱼站在原地，身体微微晃动，似乎快要支撑不住。他虚弱的脸色让苏百里察觉到不对劲，眉头紧皱，猛地上前一步，却瞬间被一声难以抑制的低呼打断。
“啊——”小鱼痛苦地弓下身，双手死死按着腹部，仿佛有一只利爪在他体内疯狂撕扯。他的脸因剧烈的痛楚而扭曲，牙齿紧咬，一双颤抖的手抓起地上的积雪，却连握住的力气都没有。
“这是怎么回事？！”沐清雨大惊，失声喊道，刚想靠近，却被苏百里的手臂横拦了下来。
“别动！”苏百里低声呵斥，目光如鹰般扫过小鱼的状态，隐隐意识到了什么。他嘴角抽了抽，骂了句：“该死，怎么会现在发作！”
沐清雨愣住了，望着眼前满头冷汗的小鱼，眼神中充满了慌乱与愤怒：“发作？什么发作？他怎么了！”
苏百里没有立刻回答，他一边从挎包里翻找着什么，一边语速极快地嘟囔：“别问了，现在没时间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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