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时正,高空云层中再度出现那座恢弘的白银传送门。
西旻子高坐于白玉王座之上,冷漠地睥睨着地面上的人们。
张湛然和白秋臣都落到地面上,与众人一起跪了一地。
“科圣,影圣,时辰已到,孤下令的祭神生死赛,此刻却无几人被献祭,你们是想抗旨吗?”
张湛然道:“臣不敢。”
他伸出双手,双手上乍看空无一物,但他注入灵力后,就可以看到光芒流淌在两柄形制古朴的剑上。
两剑一长一短,通体透明若无物,只因张湛然特意注入灵光流淌其上,才能使人们清晰看见。
张湛然道:“此为太白天尊亲手所制的两柄神剑,长剑承影、短剑含光,臣已将其复原三分之一,献与吾王。”
太白天尊微微颔首,但脸色依然冷酷:“爱卿有心了,但孤亲口下旨,不可反悔,祭神生死赛仍需继续。”
“臣明白,只是臣以为,在场都是天之骄子,献祭他们,理当用神剑才能与之相配,更能体现吾王敬神的诚心。”
人群立即骚动起来,更有人破口大骂:“张湛然,你这个满口谎言的骗子!”
“你骗我们,你不是说要救我们的吗!”
“伪君子!混蛋!”
西旻子露出一丝冷淡的笑意:“爱卿说的不错,既如此,这场祭神赛就由孤来主持收尾。”
西旻子的目光在人群中挑拣,最终停留在桑悦身上,伸手指向她道:“此女粲焉如繁星丽天,就先以她献祭,或能娱神。”
张湛然脸色不变,只眸光闪动。
他起身朝向桑悦,抬起剑指。
桑悦虽然已经成长了很多,但还是有些怕死的,只不过对她举剑之人是张湛然,她就不怎么怕了。
因为她相信,这个人永远不会滥杀无辜。
清凉的秋风拂过桑悦耳畔,传来张湛然的低语,是传音风术:“别怕,我不会伤害你。”
桑悦眨眨眼睛,示意明白。
这时西旻子又道:“科圣已然疲惫,影圣,祭神之事宜就由你代劳吧。”
白秋臣应声道:“是,臣遵旨。”
张湛然眸光微动,但没有阻止。
白秋臣过来取剑时,故意划伤了张湛然的手掌,但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只平静地祭出布条缠住伤口。
沐庭筠眼神深寒,垂下的手藏在袖中暗中捏好法诀。
鬼见愁连忙化为人形按住他的肩膀。沐庭筠不理他,只全神贯注地盯着桑悦和白秋臣。
白秋臣的耳坠里传来白邵卿的声音:“大哥,能否留她一命,我……”
白秋臣打断他:“不要被此女的美色扰乱道心,她既然和张湛然一路,那就是与我们为敌,死不足惜。”
“大哥,我真的对她……”
“事后,我会另外寻十个绝色炉鼎补偿你,阿邵。”
白邵卿被彻底堵住话头,无奈地叹一口气道:“我不要什么炉鼎,也不敢让大哥为难,只希望给她留一个全尸。”
“嗯。”
桑悦无比戒备地盯着白秋臣,做好防御逃命的准备。
这时又有秋风拂过桑悦耳畔,张湛然传音道:“别怕,可以相信我吗?”
“信我的话,不要动,不要反抗,你就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桑悦闻言,慢慢松开了暗中捏诀的手。
识海中蓝如海问道:“你信他?”
桑悦道:“我信!你不信吗?”
蓝如海代表的是她的潜意识,难道她潜意识里对张湛然的信任没有她想象的深吗?
蓝如海道:“除了自己,我不信任何人。但眼下这种情况,没有别的办法,最好按照科圣说的做。”
“嗯。”
虽然说有科圣做保证,但面临生死危机,桑悦不可能不紧张。
当白秋臣操控神剑袭来时,桑悦用尽所有理智和力气,才控制住自己直立在原地,死死睁着眼睛,直面锋锐无匹的剑气。
在旁人看来,磅礴凛冽的剑气宛如波涛一般冲向桑悦,就像一柄从天而降的巨剑斩向一尾柳叶般纤弱的小鱼苗。
而她巍然不动,脸色平静,连眼睛都未曾眨一下。
此等勇毅的情态,连凤麟洲仙王西旻子都为之动容几分。
只有桑悦和蓝如海知道,她们内心有多么慌张,所有的镇定都是强装出来的。
淡淡白光勾勒出来的巨剑剑尖刺向桑悦眉心的刹那,猛然停住。
与她的距离不过一个指节。
白秋臣脸色一变,变化握诀手势,然而承影神剑依然纹丝不动,静静地停在桑悦面前。
西旻子冷然道:“影圣,怎么回事?”
白秋臣脸色难看地俯首回禀道:“禀王上,臣无法催动神剑。”
西旻子挑了下眉,单手剑指随意一挑,承影神剑立即在高空飞旋一圈,然后以千倍胜于方才的剑气落下,高空中的风云都被席卷而来,汇聚成一只山一样庞大的巨虎,扑向鱼苗般渺小的桑悦。
随着剑气席卷的狂风刮得所有人都睁不开眼睛。
当尘埃落定时,众人发现,桑悦依然好端端地站在那里,泛着淡淡白光轮廓的,半透明的承影神剑再次停留在她的眉心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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