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水师那毒蛇般阴冷的低语,如同淬了冰的针,深深扎进苏怀青仅存的、被血污堵塞的左耳深处。“…往生劫…才刚刚开始…” 每一个字都带着刻骨的恶意和掌控全局的戏谑,在她混沌的意识里激起绝望的涟漪。
右耳是死寂的深渊,彻底失聪。左耳的世界也仿佛隔着一层厚重的血幕,声音遥远而扭曲。眼前永恒的黑暗,鼻尖萦绕的焦臭与血腥,以及身体各处传来的、因五感献祭和声波摧残而产生的钝痛与异样感(左眼窝的槐根似乎在缓慢蠕动,鼻尖的青铜铃纹微微发烫),将她囚禁在一个破碎、扭曲、信息极度匮乏的牢笼里。
她能清晰感知到的,只有腹中双胎剧烈的胎动。阳胎(右腹)的骨刺似乎在刚才的声波冲击中受到了刺激,正不安分地戳刺着她的内腑,带来阵阵尖锐的疼痛。而阴胎(左腹)的槐根则如同冰冷的藤蔓,紧紧缠绕着她的脏器,传递出一种近乎贪婪的、对地宫深处某种力量的渴望。槐骨纹在她失去视觉的感知中,如同烧红的烙铁,灼热地烙印在皮肤之下。
风水师的气息如同苏醒的寒潮,正从地宫坍塌最剧烈的中心区域——那个曾经的青铜鼎坑位置——弥漫开来。冰冷、粘稠、带着金属锈蚀和腐朽血肉混合的恶臭,比之前更加凝实,充满了毁灭性的力量。他显然已经从守祠人(阿满)自爆的冲击中缓过神来,甚至可能因为契约的焚毁,摆脱了部分束缚,变得更加强大和…肆无忌惮。
“债…该还了…” 那声音再次直接在她意识中响起,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残忍。苏怀青感到一股无形的巨力攫住了她的身体,将她猛地从废墟中提起,朝着鼎坑的方向狠狠掼去!
身体重重砸在冰冷、布满尖锐碎石和青铜鼎残片的地面上,剧痛让她几乎窒息。腹中的双胎发出尖锐的悲鸣,槐骨纹的光芒在她感知中暴涨,仿佛要破体而出。她挣扎着想要爬起,却被一股更强大的、源自地脉的阴寒力量牢牢压制在原地。
风水师的意志如同实质的枷锁,禁锢着她的行动。她能“感觉”到他无形的存在就悬浮在鼎坑上方,那破碎的陶瓮和襁褓碎片就在她触手可及却又遥不可及的地方。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几乎要将她彻底淹没。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腹中阴胎(左腹)的槐根纹路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强烈共鸣!不再是灼热,而是一种冰冷的、带着强烈指向性的脉动!这股脉动无视了风水师的压制,无视了她被剥夺的五感,如同黑暗中唯一清晰的灯塔,强烈地指引向地宫某个特定的方位——是那些散落在地上的、墙壁上崩落的青铜铃铛碎片!
尤其是其中七枚较为完整、散发着不同阴冷气息的碎片!它们的位置,在槐根纹的共鸣指引下,如同七颗星辰,在她黑暗的意识海中清晰地勾勒出来!
守祠人自爆前传递的最后意念碎片,如同闪电般划过——“七星…魁杓…忆…”
是了!第四卷大纲的核心设计!风水笔记中提到过,要打开“铃中忆”的记忆回廊,需要将关键的七枚主铃,按北斗魁杓的星图排列!
这是唯一的生路!是阿满用魂飞魄散为她争取到的、窥探终极真相的可能!
求生的本能和对真相的极度渴望,压倒了身体的剧痛和感官的混乱。苏怀青爆发出全部的力量,甚至不顾腹中胎儿的躁动和槐骨纹的灼烧,猛地挣脱了风水师意志压制的一丝缝隙!她凭着槐根纹对那七枚主铃碎片的强烈感应,如同盲眼的猎手扑向猎物,双手在冰冷的地面和碎石中疯狂地摸索、抓取!
“找死!”风水师的怒喝如同惊雷在她脑中炸响,更强大的压制力袭来,同时,数道由阴气凝聚的黑色利刃,带着刺耳的破空声(她左耳能模糊捕捉到),朝着她的双手和身体斩落!
“噗嗤!”利刃入肉的声音。剧痛从肩膀、手臂传来。温热的液体(血)喷涌而出。但苏怀青不管不顾!她的手指,终于在碎石和血污中,触碰到了一块冰冷、沉重、边缘锋利、内壁刻满符咒的青铜碎片——第一枚主铃碎片!紧接着是第二枚、第三枚…她几乎是凭着本能,在利刃加身的剧痛和风水师狂暴的压制中,以身体为盾,硬生生地将那七枚感应最强烈的主铃碎片,紧紧抓在了满是鲜血的手中!
就在七枚主铃碎片被她鲜血浸染、同时握住的刹那!
异变陡生!
嗡——!!!
一股无法形容的、超越了之前所有婴啼声浪的共振音波,以苏怀青为中心猛地爆发开来!这音波并非破坏性的尖啸,而是如同古老的洪钟大吕,带着洗涤灵魂般的穿透力,却又蕴含着时空交错的混乱与厚重!
她掌中紧握的七枚碎片,如同被无形的磁力牵引,瞬间挣脱了她的手掌,悬浮在她身前!碎片上的鲜血如同活物般流动,迅速勾勒出残缺的北斗七星图案——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组成魁(斗勺),玉衡、开阳、摇光组成杓(斗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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