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葬·其三三三三三三三三三三三三三三】
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在原地停留太久的时候,是在介绍自己作品的演讲上,当她从上一秒到这一秒的时候,她看见面前的人们的表情从聆听到惊愕,她看见有人正在试图触及自己的肩膀,感受到有人正在不断摇晃自己,同时,她也听见人们正在呼唤自己的名字。
“克洛德!”
时间,这是每一个人都捉摸不透的事物,时间啊时间,存在于拉芙兰这个城市之中的时间,这些令他们无法触及,不知道一切可能性的地方。
那是克洛德第一次知道自己与众不同。
恩泽——天使的注视降下的恩惠,脱离现实,超出自然的力量,那是天使权能的一角,被赋予恩泽的人并不多,至少,在她的家乡并不多。
她出生在一个小岛上,一个被雾气包裹起来的小岛,这里依旧是拉芙兰的管理地,但和拉芙兰这个国度有那么一小段的距离,能够去往‘陆地’的,只有每周一两次的船只,根据母亲所说,那一个小岛如今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克洛德·西蒙并不熟悉自己的父亲,没有办法,在不到一岁的时候父亲就已经在战役中阵亡,因此,母亲才带着她从那一个小岛搬到了拉芙兰之中,一个南部的地区,一个只能算是普普通通的地方。
母亲在克洛德十一岁的时候逝世,好在祖母承担了那个时候的克洛德的生活。
“克洛德!”
在意识到自己被天使赋予了某一种力量的时候……不,并不是她自己意识到的,那些人呼唤着她的名字,将她从一秒之中拉出来,她只感觉自己的时间只过去了一秒,可能一秒不到,但是,墙壁上的时钟显示,现在距离‘上一秒’已经过去好几分钟了。
她的时间被窃取了一部分。
病症,她用这个词汇来描述自己经历的事情,她生病了,她的时间在每一个忽然的瞬间被偷走,然后,直到被窃取这个部分完成之后,她的时间才开始继续流动,唯一能够庆幸的是,在她的时间被偷走的时候,她本身处于一种不连续的锚点里,那些正常时间的人们无法干涉到她——直到她回到这里。
“克洛德!”
这是天使的恩泽,这一份恩泽偷走了她的小小时间,几分钟?几秒钟?还是一两个小时?偷走的时间长度并不固定,当然,这一份窃取出现的时间也不是固定的,随时,窃取本身随时都有可能发生,这也就意味着,哪怕是现在,不论现在发生什么,她都有可能再一次进入到那停顿之中。
最开始的时候,她不喜欢这份恩泽。
没有办法,不论是谁都不会喜欢的,这一份恩泽已经严重影响到了她的生活,她经历的一切,如果不是因为停止的时间中她是‘安全的’,或许她早就已经崩溃了吧。
无法阻止这一切,那就了解这一切。
研究被窃取的时间本身。
从古至今,这个国家有太多试图研究时间的人,那些求知者基本已经将这个时代能够研究的时间内容全部研究了一遍,留给她的部分并不多。
……或者说基本没有。
“克洛德!”
再又一次被人呼唤之后,她发现自己的时间又被窃取了,上一秒她还在教堂祈祷,询问天使为什么要让那些窃贼肆意夺走自己的时间,下一秒,这个教堂之中只剩下了她,还有那位主持祈祷的主教。
十一个小时,这是她被窃取的时间。
窗外的色彩从明亮到黄昏,她知道今日的自己又是做不了什么事情,她所信仰的天使——她所信仰的‘仆役,仆从,谦逊与月亮’,并没有给她想要的答案,而是再一次容忍了那一位窃贼进行偷窃,又一次窃取了她时间的一部分。
“又是这样?”主教问。
“又是这样。”她回答道,“如果我的时间和你们一样……说不定我会过得更好。”
“天使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有缘由的,祂现在允许那些窃贼这么做,必然是在将来有需要用到的机会,请原谅那些窃贼吧,克洛德,一切都是有意义的。”
她不太能够相信主教所说的话,毕竟,她的人生都因为这些窃贼而改变,告辞之后,她便沿着公路行走,那是名为弗兰德的公路,也是这里最宽广的公路,她很喜欢在这条公路上行走的时光,空荡,漫长,和她毫无意义的时间一样。
如果不出意外,她的人生也不会有太多的改变。
“根据我的思考,你所说的……‘时间被窃取’这个说法并不完全正确,涉及到时间本身的恩泽总是会带着各种约束,毕竟,空间和时间是构成我们的过程的重要因素,我觉得,与其说是时间被窃取了,你的状态更像是你的时间被储存起来,只是你个人的力量并不足以干涉整个世界,因此,当你的时间开始储存的时候,你就会短暂脱离流动的时间。”
以及。
“这就是为什么你会在原地停留这么久,停留在原地并不是你的错,当这一份时间被储存起来的时候,必然是为了更加重要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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