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灵的声音消散在石穴的潮雾里,最后一缕蓝光没入郝悦眉心时,她的指尖还停在半空。
那抹星芒般的光痕烫得她眼眶发酸,喉间像塞了块烧红的炭——原来风哥肩头压着的,从来不是什么寻常的修仙者责任,而是整个世界的存亡。
"悦儿?"
熟悉的灵力波动从洞外涌来。
湛风的身影撞入视线时,她才惊觉自己不知何时踉跄着退到了石壁边。
他发梢还沾着识海震荡后的血珠,腰间的"破妄"剑仍在嗡鸣,可目光扫过她胸前渗血的伤口时,瞬间凝成了霜。
"伤得怎样?"他的手掌覆上她背心,磅礴的木属性灵力如活物般钻进她经脉,替她压制蚀魂散的余毒。
郝悦抓住他手腕,能摸到他脉搏跳得急乱——这个向来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男人,此刻竟在发抖。
"小灵说的。"她仰起脸,把方才那半句话完整地塞进他耳中,"她说你是唯一能修复世界的人。"
湛风的动作顿住了。
他的瞳孔剧烈收缩,像是被人用重锤砸中了识海。
掌心的灵力不受控地外泄,在两人之间掀起细小的气浪。
郝悦看见他喉结滚动两下,像是要咽下什么,最终却只说出句哑声的"为何是我"。
"因为你是湛风啊。"她伸手按住他心口,那里隔着两层衣物,仍能触到他心脏的剧烈跳动,"那个在练气期就敢硬撼筑基妖兽的傻小子,那个为救全村人独自引开魔修的疯子,那个说'天道不公便破了它'的...笨蛋。"
石洞外的山风突然灌进来,卷着郝悦散乱的发丝扫过湛风脸庞。
他望着她染血的唇角,突然想起三百年前初遇时,她也是这样仰着头看他——那时她被恶犬追得爬树,裙摆沾着泥,眼睛却亮得像星子。
"我要去灵魂共鸣柱。"他突然开口,声音沉得像压了块千年玄铁,"那柱子里藏着世界的真相,但...可能有更危险的东西。"
"所以呢?"郝悦歪头,指尖轻轻勾住他腰间玉佩——那是两人定情时他亲手刻的"双生莲"。
"我让张长老带影卫护送你去青鸾谷。"湛风别开眼,盯着石穴顶垂落的钟乳石,"那里有上古护山大阵,就算化神期修士也闯不进去。
等我查清真相..."
"啪。"
郝悦的手掌拍在他胸口,打断了他的话。
她的指甲几乎要掐进他皮肉里,可语气却软得像当年在他丹田里种下同心印时:"风哥,你记不记得在落霞岭?
我们被七只三阶火蟒围住,你说'悦儿别怕,我背你冲'。
结果呢?"她笑起来,血珠从嘴角滑落,"是我背着你冲出去的,因为你为了护我,被蛇毒蚀了右腿。"
湛风的呼吸骤然一滞。
"你总说要护着我。"她踮脚,额头抵着他下巴,"可你知不知道?
我郝悦的道,从来不是躲在谁身后。
你要去共鸣柱,我便跟着;你要闯刀山火海,我便替你挡左边的刀。"
石穴里静得能听见两人交叠的心跳。
湛风低头,看见她眼尾还凝着未干的血渍,可眼底那团火比当年更炽烈。
他忽然想起老者识海里的共鸣柱,柱身上那些扭曲的符文,像极了郝悦每次为他挡刀时,护在他身前的魂盾纹路。
"好。"他吐出这个字时,喉间像淬了把刀,"但你必须答应我——任何危险,先护自己。"
郝悦笑了,伸手扯下他腰间的"破妄"剑穗,系在自己腕上:"成交。"
两人走出石洞时,暮色正漫过山脊。
郝悦的映月剑悬在身侧,湛风的手掌虚虚护在她后背——不是怕她摔倒,而是怕她又像方才那样,为他挡下本该由他承受的攻击。
"等等。"行至山腰时,湛风突然顿住脚步。
他的灵力感知能力如蛛网般铺展开,在东南方的山巅捕捉到一道若有若无的气息。
郝悦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残阳把山巅染成血红色,那里立着道黑袍身影,连面容都隐在阴影里。
但她看清了对方腰间——一串"禁"字铜铃在晚风里轻晃,铃身上的血纹比刺杀她的刺客更浓,像要滴出血来。
"那是..."
"走。"湛风突然攥紧她的手,灵力包裹着两人腾空而起。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不管是谁,等我们到了共鸣柱,一切都会有答案。"
山巅的黑袍人望着那两道逐渐消失的光影,指尖缓缓抚过腰间铜铃。
铃身传来的震颤让他低笑出声,声音沙哑如锈铁摩擦:"终于要来了么...那柱下的'东西',怕是要醒了。"
晚风卷起他的衣摆,露出脚边——七具浑身爬满咒纹的尸体正缓缓蠕动,眼眶里的幽蓝鬼火重新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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