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漫进启天联盟的青瓦屋檐时,湛风的玄色外袍还沾着灵晶库前的人声。
他推门进院,郝悦跟在身后,发间那缕被阳光吻过的金芒已褪成暮色里的绒,指尖却还攥着方才从他腰间解下的骷髅徽章——那道细痕在暮色中泛着冷光,像条蛰伏的蛇。
"阿风。"郝悦的声音裹着灶房飘来的药香,她踮脚将茶盏搁在案头时,腕间红绫扫过他手背,"先喝口温的,方才在灵晶库站了三个时辰,我让张婶煨了参茶。"
湛风接过茶盏,却没急着饮。
他望着窗外被风吹得摇晃的竹影,喉结动了动:"悦儿,你说那幽冥阁头目最后喊的'局不是你能看透的',是虚张声势,还是真有后手?"
郝悦在他身侧坐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短刃鞘——那是方才护他时被飞针擦过的位置。"我查过近三个月的灵晶出库记录。"她从袖中抽出一叠泛黄的账册,纸页边缘还沾着墨渍,"三月前开始,每月十五的寅时三刻,总有十块下品灵晶被标记为'损耗'。
可灵晶库的结界是结丹期修士布的,能瞒过结界盗灵晶,还能篡改账本......"她顿了顿,将账册推到他面前,"幽冥阁那几个筑基期的,连结界的阵眼都找不全。"
茶盏在案上发出轻响。
湛风的指节抵着额角,灵力顺着指尖渗入账册。
果然,每处"损耗"的批注旁,都有极淡的灵力残留——不是幽冥阁常用的阴寒鬼气,倒像......他瞳孔微缩,"像有人用了掩息符。"
"掩息符?"郝悦挑眉,"那东西早就在百年前的修士大战里失传了。"她话音未落,袖中突然传来布料摩擦声。
两人同时转头,只见她方才换下的劲装搭在椅背上,一片残破的符纸正从衣摆夹层里滑落,边缘还沾着暗红的血渍。
"这是......"郝悦蹲下身捡起符纸,指腹擦过上面的纹路时突然一颤。
符纸上的符文歪歪扭扭,既不是启天联盟的篆体,也不是幽冥阁的鬼画符,倒像是用某种利器直接刻进纸里的,每个笔画都带着股狠劲,"我整理袭击现场时,在西墙根的瓦砾下摸到的。
当时以为是普通符纸,没留意。"
湛风接过符纸的手突然收紧。
他的灵力感知在接触符纸的瞬间炸开涟漪——那是种熟悉的刺痛,像极了三年前在极北冰原,他用剑劈开天道屏障时,屏障裂隙里漏出的那缕异力。"虚空遗迹。"他声音发哑,"三年前我在遗迹最深处的石壁上,见过类似的刻痕。"
郝悦的手"唰"地覆上他手背:"你是说......"
"嘘。"湛风突然竖起食指。
院外传来竹叶被踩碎的轻响,是李大侠的脚步声——他们约好每日戌时三刻,若有要事便以踩碎三片竹叶为号。
郝悦迅速将符纸塞进他衣襟内袋,指尖在他心口点了点:"去前院,我把参茶热一热。"她转身时,发间银簪闪了闪,那是他去年在坊市给她挑的,刻着并蒂莲。
湛风推开前院门时,李大侠正背着手站在老槐树下,腰间的酒葫芦晃出清脆的响。"盟主。"他转身时,月光正好落在他眉骨那道旧疤上,"方才在灵晶库外,我见您一直盯着天。
可是......"
"不是天。"湛风摸出衣襟内的符纸,"是更麻烦的东西。"他将符纸递给李大侠,"查这符文的来历,越详细越好。
另外......"他压低声音,"帮我联系极北冰原的守墓人,就说当年那处虚空遗迹,我要再查一遍。"
李大侠接过符纸的手顿了顿。
他望着符纸上的刻痕,喉结动了动:"我这就去。
不过盟主......"他抬头时,目光扫过湛风腰间的骷髅徽章,"您说那幽冥阁头目背后有人,会不会和三年前的事......"
"嘘。"湛风打断他,目光扫过后院窗纸上晃动的人影——郝悦正踮脚够案头的药罐,发梢扫过烛火,映得窗纸一片暖黄。
他放软声音:"先查符文。
其他的......"他拍了拍李大侠肩膀,"等你消息。"
李大侠点头,转身消失在夜色里。
风卷着槐叶掠过湛风脚边,他低头望着地上的影子,忽然觉得那道骷髅徽章上的刻痕,像极了符纸上的某个笔画。
后院传来郝悦的唤声:"阿风,茶要凉了!"
他应了一声,转身往回走。
月光落在他腰间,那枚徽章上的刻痕泛着幽光,像某种暗号,正随着他的脚步,一下一下,叩着夜色的门。
茶盏里的参茶泛起最后一圈涟漪时,湛风的指节在案几上叩出轻响。
郝悦正替他收捡腰间的储物袋,抬头见他眼底翻涌的暗潮,指尖微顿:"要联系老李了?"
"嗯。"湛风将那枚带血渍的符纸重新塞进内袋,触感贴着心口,"灵晶库的事、幽冥阁的异常,还有这符纸......"他握了握郝悦的手,掌心纹路里还留着方才替她包扎短刃划伤时的药香,"得先理清他们的钱从哪来,人往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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