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板地面还沾着未干的血渍,湛风的玄铁靴跟磕上去,发出闷响。
他右臂缠着渗血的绷带,郝悦的指尖正悄悄勾住他小指——这是两人从灵脉山下来时就形成的默契,她掌心的温度透过粗布袖口渗进来,像团小火苗,让他不至于被山风里的血腥气冻透。
"不对。"郝悦突然顿住脚。
她发间那支桃木簪子微微震颤,这是她灵力不稳时的征兆。
湛风立刻抬眼。
修仙界联盟总部的主厅本该人声鼎沸——三日前灵脉暴走的消息传出去,各脉长老早该挤在议事厅里吵翻天。
可此刻厅内却静得能听见房梁上铜铃的轻响,十二盏青铜灯树只点了最里侧两盏,昏黄的光映着正中央那张檀木主座。
有什么东西坐在那里。
是个人。
身披玄色暗纹长袍,连眉眼都藏在兜帽阴影里。
他坐姿极正,像尊雕了几百年的古佛,可湛风的灵力感知却在尖叫——那绝不是活物该有的气息。
更诡异的是,主座前的青铜鼎里本该燃着驱邪的沉水香,此刻却飘着铁锈味,像极了灵脉暴走时从地缝里涌出来的血泉。
"你们比我预想的快。"男子开口,声音像两块磨盘相擦,"灵核意识消散前,是不是给了你张地图?"
湛风的后背瞬间绷直。
他挡在郝悦身前半步,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平安结——那是郝悦用他第一次斩妖得到的狐毛编的,此刻正随着他的心跳微微发烫。"你是谁?"
"不重要。"男子起身,兜帽滑落些许,露出半张苍白的脸。
他的左眼是正常的琥珀色,右眼却泛着幽蓝的光,像灵脉深处那些会吃人的晶簇,"重要的是,你触碰到了边界。
但真正的世界...远比你想得更黑暗。"
郝悦的指甲掐进湛风手背。
他能感觉到她在发抖,不是害怕,是愤怒——上次她这么抖,还是在义庄里发现二十个被抽干灵力的孩童尸体时。"天启计划。"男子说出这个词时,主厅的青铜灯突然爆出灯花,"你想知道李长老临死前说的'实验舱警报'是什么?
想知道灵核为什么会突然苏醒?
想知道郝姑娘每次与灵脉共鸣时,血管里爬的到底是什么?"
湛风的喉结动了动。
三天前灵核消散前钻进他识海的地图突然浮现在眼前,地脉最深处那个标着"控制中枢"的红点,正随着男子的话隐隐发烫。
郝悦的手突然收紧,他低头,看见她眼尾泛红——这傻姑娘,又在强撑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我要三项任务。"男子的右眼里泛起涟漪,"第一,进幻兽深渊,猎杀五头守护兽,取它们的核心。"他伸出第一根手指,"第二,寻回源息草,那是唯一能唤醒灵界源核真正力量的灵物。"第二根手指抬起时,郝悦的桃木簪"啪"地断成两截,"第三..."男子的目光扫过郝悦,"亲手斩断一段不该存在的羁绊。"
湛风的呼吸陡然一滞。
他能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却不是因为害怕——而是愤怒。
幻兽深渊里的守护兽每头都有化神期实力,源息草在古籍里记载是"触之即焚"的凶物,至于第三项...他转头看向郝悦,她鬓角沾着血痂,正用染血的帕子擦他脸上的伤痕,像十六岁那年在山巅替他包扎雷劫伤口时那样专注。
"凭什么信你?"郝悦突然开口。
她声音发颤,却像把淬了毒的剑,"李长老也说过'警报',结果呢?
他是卧底!
你又怎么证明自己不是另一个李长老?"
男子笑了。
他右眼的蓝光突然大盛,照得整座主厅亮如白昼。
湛风的灵力感知疯狂跳动,他看见男子脚下浮现出复杂的纹路——那是灵脉暴走时,地缝里爬出的锁链上的刻痕!"信不信由你。"男子的声音突然变得刺耳,像金属刮擦,"但三日后的子时,地脉最深处的实验舱会启动自检程序。"他转身走向阴影,黑袍扫过地面时,那些血渍突然诡异地凝成一个箭头,指向大厅后方的密道,"到时候...你那位郝姑娘,会是第一个被'检查'的样本。"
郝悦的帕子"啪"地掉在地上。
她猛地抓住湛风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
湛风低头看她,发现她眼眶通红,睫毛上挂着没掉下来的泪,可眼神却像把刀——那是他熟悉的,要跟他一起硬抗雷劫时的眼神。
"他在吓唬人。"郝悦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可指尖却在发抖,"小风,我们...我们不能信。"
湛风没有说话。
他望着男子消失的阴影处,识海里的地图突然剧烈发烫,烫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他转头,看见李大哥站在厅门口,攥着半块碎玉牌,脸色比男子的脸还白。
"湛盟主..."李大哥欲言又止,目光在他和郝悦之间游移,"刚才...我听见他说'实验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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