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指挥听到萧纲的问题一时有些惆怅，似乎在考虑如何避开对方的问题。最后还是在萧纲清澈的目光中败下阵来，对萧纲说道，“来，你应该能看懂这幅地图吧。”
萧纲顺着指挥手指的方向看去，就是指挥一直以来钻研的人族和异族交界的简易地形图。然后他点点头说道，“想要成为一个合格的将军，识图是必备的技能，小子自然是能看懂的。”
“既然你能看懂，我就直言不讳了。”指挥说道，然后开始就着地图分析起来，“你看，现在我族集结大军南下，虽然军事行动本当隐蔽，但是两万人的行动是无论如何都瞒不过所有人的。”
萧纲点点头说道，“是的，为了此次出征，一些大人物还亲自出面进行了一波宣传，借以炫耀武力、提振士气。现在几乎整个族群的人都是知道了大军出征的信息。”
指挥等萧纲说完这句话，有些嘲讽的说道，“但是这场战争，我们就赢定了吗？”
萧纲听到这样的轮调顿时神色大变，下意识的反驳道，“怎么会败？现在人族那边混战，镇远城、天道宗都是实力大减，而黑色山脉几乎遭到毁灭，难道一个风雪之城就能阻挡我族两万大军不成？”萧纲说得自然是那些大人物宣传的事情。
指挥点点头说道，“你收到的信息都是真的。现在人族确实内耗相当严重，但是我们却错过了最佳的出兵时机，而且没有掌握正确的战争方式。”
萧纲一脸的不解。
指挥说道，“若是在黑色山脉陷入困境的伊始，我们就出兵，那人族三派会陷入更大的困难。但是我们被秋收束缚了手脚，坐看黑色山脉走向衰落，甚至灭亡。而现在，贸然集结大军进攻，只怕我们很难得到真正的胜利。”
“难道我们还会失败？”萧纲忍不住问道。
“战争虽然说只有胜败，但是其实真实的战场存在很多变数。”指挥说道。说完之后，有将人族和异族交锋处的地图延展开来，又是标注出了人族北域其它的一些位置。
萧纲看着北域相对全面的地图，相比于先前两族交锋处的局部地图，大了将近三倍的样子，一时有些失神。
指挥这个时候解释道，“你看，这就是现在人族三派实际掌控的疆域。在毁灭了黑色山脉之后，对方疆域的战略纵深延展了将近一倍。这意味着什么？以前我们派兵进攻，敌人就必须进行守备，因为有黑色山脉在后面威胁，他们无路可退。
而现在呢？若是我们一路南下，风雪之城、镇远城、黑色山脉和天道宗已经连成一片，不说敌方在补给支援上取得的优势，就是这一座座城层层设卡，我们两万大军填进去都不一定够。”
萧纲被指挥的分析吓了一跳，不由得问道，“那大人的意思是？”
“若我们不是大军集结进攻，而是派出小股部队袭扰，进一步消耗人族在大战之后本就稀少的有生力量，或许能取得满意的战果。但是现在这样大军集结，只会让敌人战术撤退，完全不给大军发挥的余地。”指挥说道。
“那这场战斗会怎么收场？”萧纲问道。
“这场战斗的收场吗。大概率会是我族大军在深入到一定位置之后，因为补给、协同作战、留守人员等诸多问题的存在，吃一场败仗，然后让出一些占领的区域。最后两族在新的边界形成平衡。”指挥说道。
虽然指挥没有提，但是萧纲还是反应了过来，进而担忧的问道，“那父亲大人他？”
指挥神情变得痛苦，然后说道，“若是一切按照我推演的战争过程进行，他注定遭遇一场败仗。然后纵使他侥幸存活，也要面对人族的反扑。他生还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萧纲听到指挥对自己父亲命运的判断，一时间也是有些情急，练忙跪在地上请求道，“指挥大人，请您救救我的父亲吧。若是大人能搭救父亲，萧纲做牛做马都会报答您的。”
指挥无奈的摇头叹息，然后指着萧纲说道，“你刚才不是问我让你亲自送饭是为了什么吗，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我实在没有办法救你的父亲萧钧，我能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给我一手提拔起来的最忠心的下属留后啊。”
萧纲一时间有些迷茫，但还是问道，“大人既然看透了战争的经过，为什么能救我，不能救我的父亲呢？”
“因为你在那些大人物眼中尚属于无名之辈，你参战与否都不会引起关注。你的父亲则不同，作为我最信重的将领，他有军令在身，说什么都没有办法擅自离开的。若是到了在兵败之际，以他的风格，断不可能做出抛弃士兵的事情。所以他几乎一定会在人族的反扑中被留下来。”指挥解释道。
“我们就只能看着这一切发生，什么都做不了吗？”萧纲问道。
“是啊，我们就只能看着这一切发生，什么都做不了！！”指挥摇头苦笑。指挥现在相信了他老师的一句话，‘有时候聪明不见得是一件好事，因为它让你知道的太多。’
萧纲在指挥说完之后，发出粗重的喘息，然后双目通红的看向指挥，咬牙切齿地说道，“指挥大人，可以教我策略吗？”
指挥看着身前颤抖的萧纲，轻声的询问道，“你学习策略的目的是什么呢？”
萧纲坚定说道，“我要击败北域的人族，为父亲报仇！！”
“可是害死你父亲的，真的是北域的人族吗？”指挥郑重地问道。
“不是他们还能是谁？”萧纲有些迷茫，然后在指挥幽幽的目光下有所醒悟地说道，“对了，还有那些害死父亲的大人物，那些其它的将领。”
“真的是这样吗？可是，他们谁都没有刻意去伤害你的父亲，他们都是各自做着自己应该做的事。”指挥说道。
看到萧纲再度陷入困惑，指挥解释道，“错的不是某个人、或者某些人，而是这个时代。在我族和人族的战争中，若是不能找到共存之道，所有人都要深陷在这苦难与仇恨的漩涡之中不能自拔。
我可以教你兵法，但是不希望你去把杀死某个人或者某些人作为目标，而是去努力改变这个时代，打破这仇恨的轮回，让我族和人族，都能安心的生存在北域的大地上。你，能做到吗？”
萧纲看着眼前的指挥，平静下来后郑重地说道，“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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