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照目前的情况来看,能有一个人拖住小鬼子,掩护其他人撤离,确实是唯一的办法。
可留下的这个人,却恐怕就要在此处丢了性命。
陈秀秀是大当家的,当初决定跟过来,也是她拍的板。
现如今大家陷入绝境,如何肯让刘贤留下来,而她心安理得地带着其他人撤离,那她陈秀秀成什么人了?
于是她开口拒绝道:
“不行,要留也该是我留下,再没有你留下来的道理。”
曾峻岭在旁边一听急了:
“大当家的,让我留下,您带着他们走!”
其他人也都七嘴八舌地表示要留下来,让陈秀秀带着人走。
陈秀秀摆摆手:
“时间紧迫,大家伙都别争了。
就这么决定了,我留下,你们走!
听话,这是命令!”
一听说是命令,弟兄们面面相觑,都不敢吭声了。
实在是陈秀秀这人刚硬得很,平日里跟大家伙说说笑笑的,怎么着都行。
但只要她说出来是命令的时候,那就谁也违抗不了。
其他人多少都有点怵陈秀秀,尤其她那疤脸一绷,看起来就不好惹的样子。
可刘贤不一样。
他本来就不算山寨里的人,只是路过此处,暂停这么一段时间而已。
说白了,陈秀秀可算不上是他的领导。
所以他完全可以不听陈秀秀的安排。
但最主要的原因则是刘贤累了,觉得活着没多大意思。
刘家满门都死绝了,就剩他老哥一人,整日介活得跟行尸走肉似的,没滋没味的。
正好此时有个能让他死得轰轰烈烈的机会,并且还能因此救下陈秀秀等人,也算死得其所了。
当然,最好是能在临死之前多杀几个小鬼子,替陈秀秀她们多争取点撤离的时间。
所以他怀里抱着枪,拢着手对陈秀秀淡然一笑:
“我说陈大当家的,您呢,就甭跟我争这个机会了好么?
您看呢,我呢,就老哥一人,在这世上,啥牵挂没有。
而您呢,不说有丈夫有孩子,就咱们山寨里是这么老些个人,可都指着你带领他们打小鬼子呢。
我要是没了,也就我一个人没了。
可您真要是出个什么意外,你让山寨里的弟兄们以后跟谁一起打鬼子呀?
你又让咱们天宝镇上那么多信赖你的老百姓们,往后依靠谁呀?
所以您不能出任何意外,知道么?
您要是出了意外,不光咱们山寨得散,就是天宝镇上的老百姓们,都得活不下去。
再者说,大家伙可都知道,每打死一个小鬼子,能增寿十年。
我琢磨着,能有这么一次武器弹药可着劲儿地让我使唤的机会,恐怕也就这么一回。
往后指不定再没有了。
所以啊,我就寻思着,你们大家伙都高高手,谁都别跟我争,就把掩护你们撤离的机会让给我行吧?
让我多打死几个小鬼子,也好替我那几个可怜的闺女多攒点寿数。
让她们来生不光能长成个大人,并且还都能长命百岁。
还请你们大家伙多体谅体谅我这一番慈父心肠,就把这机会让与我吧?
我刘贤在此谢谢诸位了!”
他这么一说,任是多么铁石心肠的人,也不由得心里替他难过得慌。
明知道这恐怕是刘贤为了能替大家伙断后,才找出来的托词。
可也不由得不动容。
陈秀秀一叹:
“好,我成全你。不过你也要答应我,但凡有能逃出生天的机会,你一定不要放弃。
咱们的命可金贵着呢!”
刘贤点了点头,冲大家伙笑了笑:
“那么大当家的,众位弟兄们,你们多保重了!
记得以后多替我杀几个小鬼子啊!”
又转头对陈秀秀说道:
“大当家的,我还得麻烦您一回,想求您最后帮我个忙。”
此时他们已经撤到了一个小山包上,大雨还在下着,陈秀秀抹了一把脸,也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你说,只要我陈秀秀能办得到的,我一定帮你办到!”
刘贤把帽子摘了下来,递给陈秀秀:
“大当家的,若我再也回不去了,就请您把我这帽子埋到我那几个闺女的坟旁边。
她们活着的时候,我这个当爹的没能让她们过上好日子,甚至于她们还都那么小,就没了。
连长大的机会都没捞着。
是我这当爹的对不起她们。
我活着的时候没保护好她们,就让我死了以后陪在她们身边吧!”
陈秀秀紧紧攥着手里的帽子,感觉有千斤重,压得她心里锥心刺骨地痛:
“我陈秀秀对天发誓,只要我能回到陈家磨坊,保证第一时间替你们刘家迁坟。
把你们刘家人,都迁到牤牛岭上,与我陈家祖坟比邻而居。
你的帽子,我会放到给你建的衣冠冢里,也一定会埋到大妞她们姐几个的坟旁边。
并且我发誓,只要我在,逢年过节,替我陈家祖先上坟烧纸的时候,也必落不下你刘家一众人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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